过了一会儿,高文说:“施大爷喜欢在外面瞎转,一时半刻回不来。我们走吧。”
这时候,郝青微微有些警觉,她看高文的神情还是觉得不自然,说:“你是住这儿吗?”
“咳,”高文一扬头,装作一副遭受了莫大委屈的神情,说,“你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?我不住这儿,我敢叩门吗?我敢瞎叩别人的门?这不是挨骂吗?再说,一个生人来开门,我怎么向你解释?”
高文的解释让郝青信服了。
高文跟郝青下楼路过传达室的时候,故意跟李大爷打了一下招呼:“李大爷,没午睡?”
李大爷盯着郝青看,说:“刚醒。”
高文连忙转身离去,不敢再跟李大爷多说一句,高文害怕李大爷问他身边的女人是谁。前几天他带着盛珠出出进进的时候,李大爷问过他.他说是妻子。现在又冒出来一个妻子,李大爷的惊诧会让郝青怀疑的。
郝青在后面喊道:“走这么快干什么,有人杀你呀?”
“我平常走路就是这样,你又不是不知道。”
高文在一个西瓜摊旁停下来,买了两块西瓜,郝青走近的时候高文递一块给她。
“你吃吧。外面的东西我不敢吃。”郝青说。
高文对妻子的这种丫环命小姐作风嗤之以鼻,但表面上他不敢说。
高文心想,早晨的油饼不是外面的?
高文吃完西瓜往旅馆方向走的时候,郝青问:“你和施大爷为什么闹翻了?”
“这老头太抠,我管房租还要管他伙食费,”高文的这一不满不是瞎编的,“买一个鸡蛋都要问我要钱。”
后一句话是胡说的。说完,高文感到一阵疚意。盛珠在的时候,施大爷买菜做饭、忙里忙外的情形浮现脑际,高文觉得自己太过分了。
“这么多年都受了,”郝青加快步伐,紧跟着高文,“怎么正好在我来的时候你受不了啦?”
“谁说是在你来的时候?你来之前我们就闹翻了。”
“是呀。我是说怎么正好就这几天闹翻了?”
“我是有意的?”高文说,“我是知道你最近要来?”
“我不是写信说要来的吗?”
“我刚来北京的时候你就说要来,你说话哪有个准。你几乎每封信都说要来。”
郝青不吭声了。
“我再问你一句,你在北京要呆多长时间?”高文郑重其事地说,“要呆时间长我就租房子,要几天就走我就不急着租房子。”
“我住旅馆住不起,你住旅馆就能住起啦?”
“什么意思?”
“你不是说不回施大爷那儿住了吗?你重新找房子也不是为了我,是为了你自己。”
“你到底什么时候走?”
“我不走了!”郝青突然破口大骂,“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!在北京泡妞,我刚来就撵我走……”
爱凑热闹的人很快围了上来。
高文顿感无地自容,好像陡然被人脱光了衣服。最终他像逃犯一样逃离了围观的人群。郝青依然站在那儿泼疯撒赖。
“这个流氓,我从新疆千里迢迢跑到北京,刚来他就要赶我走,他在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,他带我东躲西藏……这个流氓!我多可怜呀!我在新疆累死累活,替他把女儿拉扯大,他却一直欺骗我,在北京花天酒地……”
郝青嚎陶大哭声和围观人群喷喷叹息声,在高文跑了很远时,还断断续续地传进他的耳朵……
施大爷就是在这时候来到人群中的。其时一些人已经散去。郝青也只是在有气无力地干嚎……